景深。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完)

攻生子  植入孕囊   无反攻

ooc预警

(我承认可能是有点仓促)




“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程盛歪了歪头,不太赞同,“反反复复可不像你。”

  黎朔摇头:“我一向以理性自诩,但赵锦辛是我没料想到的变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程盛要比他看得清:“你就是还喜欢他,放不下他,换个人试试?你早一刀两断,断得不能再断了。”

  杯子里浓郁的咖啡摇摇晃晃,黎朔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苦笑道:“我从没否认过这件事。”

  “那就随心,”程盛说,“咱还年轻,先按自己的想法来吧,反正你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不是吗?”

  黎朔颔首。

  又听见程盛嘟囔:“前段时间飞叶还问我来着,我看你魅力太大,一个两个都放不下你。”

  “飞叶……”黎朔沉吟,“如果没有遇见赵锦辛,我会和他在一起,但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韩飞叶是他曾最喜欢的人,但这一切在赵锦辛出现之后重新洗牌,以前的藕断丝连,应当断个干净。

  程盛笑而不语,抿了口咖啡。

  


  时至今日,赵锦辛孕期已过去大半,按医生的说法,两个月之后就要剖,他的孕囊最多支撑到那个时候。

  七个月的孕肚沉沉挂在身前,已经很会动弹的小宝贝时常与父亲们打招呼,为了防止意外,赵锦辛谨遵医嘱不出门,至多在跑步机上走走路。

  “锦辛,”黎朔敲了敲健身室的门,“我回来了,给你带了你说的那家甜点。”

  赵锦辛原本不嗜甜,怀孕后口味变化很大,反倒对各种甜品感兴趣。

  他飞扑进黎朔怀里,好一大只,黎朔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哭笑不得:“你小心点。”

  “黎叔叔,我好想你。”

  赵锦辛惯会诉说爱意,黎朔听了那么久,还是会被他撩得心脏怦怦跳。

  “好了,”黎朔搂着对方沉重的腰身,“快来尝尝,是不是你想要的味道。”

  赵锦辛笑着啄了他一口,千层的味道香醇浓郁,奶油丝滑但并不显得厚重,赵锦辛明显很喜欢,甜品不大,几口吃完,倒不会让人觉得腻。

  “谢谢黎叔叔,我很喜欢,”赵锦辛笑眯眯的,单手扶着肚子,另一只手去搂黎朔的腰,“锦辛想要黎叔叔抱抱。”

  黎朔无奈地依着他靠过去,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孩子有闹你么?”

  赵锦辛嗔怪道:“你自己摸摸看。”

  搁着薄薄一层衣衫,黎朔将手放上去,他们家女儿一直乖巧,动起来也温温柔柔,咕噜噜的动静似乎透过赵锦辛的肚皮传递到黎朔心坎上,他衔着细微的笑意看着赵锦辛。

  精心的养护并不只是让胎儿平稳成长,也体现在赵锦辛的面貌上,比起之前苍白寡淡的面色,更显得细腻红润,黎朔定睛看着他,心脏忽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黎叔叔这样看我,”赵锦辛调侃,“是不是发现我好英俊?”

  “是,很英俊。”黎朔心想:大约更称得上一句漂亮。

  赵锦辛开心地凑上去吻了黎朔的嘴唇,黎朔没避开。

  黎朔闭了闭眼,已过而立的他,在此刻推翻了所有,终于下了决定。

  再试试,他黎朔不怕,就再试试吧。

  

  此后其乐融融,除了温小辉听闻二人复合的事后大骂赵锦辛诡计多端,场面一度不太愉快以外,一切都还算平稳温馨。

  距离预产期还剩一个月时,韩飞叶因事回国,黎朔和他见了一面,将原本就已经掰扯清楚的话又掰扯了几遍,韩飞叶其实并没有纠缠,只是担心黎朔的处境,两人说开后倒也并不尴尬。

  “我认清自己了,”黎朔笑道,“锦辛小孩子心性,但他总会长大,我不相信这是演的,如果真的又被他骗,哈哈,我认栽。”

  韩飞叶一愣:“你认栽?这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小朔,你变了很多。”

  “谁不会变呢,”黎朔垂眸,“这样挺好的,我之前的心愿也达到了不是吗。”

    韩飞叶又想说什么,黎朔的手机响了,说了句抱歉便接起来。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立马变了。

  “什么!”他眉头紧蹙,语气冷凝,“你们不许动他!敢动他一根手指,我要你们十倍奉还!”

  那头没多说,很快挂了电话,黎朔失态地喘了口气,韩飞叶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黎朔摇摇头,“腾”地站起来,十分仓促地告白了韩飞叶,像无头苍蝇似的开出车来乱转,按捺住自己立刻想去赎人的心,给邵群打了电话。

  赵锦辛,被人掳走了 。

  黎朔没想到那伙人能那么绝,电话里徐大锐的哀求声和赵锦辛的呻/吟串成一首恶魔低语,他脑子里似乎被纷乱的线团塞了满满当当。

  “带钱去赎人,”邵群一锤定音,“剩下的交给我。”

  黎朔强自镇定下来,拎着满满一箱钞票,前往那群人说的地点。

  


  “这小子长得还真不错,”老刁蹲着打量被五花大绑的赵锦辛的脸,“难怪姓黎的喜欢。”

  此时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毫无血色,为了恐吓黎朔,他们确实对赵锦辛动手了,丧心病狂的老刁一行人并没有因为赵锦辛是个孕夫而手下留情。

  “你,咳,”赵锦辛浑身难受,腹部更是持续不断地传来尖锐的疼痛,说话声音都气虚,“你必死无疑。”

  老刁踹了他一脚:“小白脸嘴还挺硬。”

  他这一脚正踹在赵锦辛侧腰,疼痛使他佝偻起来,脊背绷直,冷汗满脸。

  老刁没细看,如果他走近,会发现赵锦辛勾起一个奇异的微笑。

  


  “追踪器亮了!”

  邵群连忙看着屏幕上的定位:“尽快确定位置,不能再拖了!”

  警方将范围确定后,地毯式搜索靠近,与此同时做好两手准备,另一头已经将赎金放在了指定位置,以保证人质的安全。

  黎朔挨了邵群一拳。

  “姓黎的!”邵群破口大骂,“你他妈知不知道锦辛现在什么身体!”

  黎朔难得没反驳,只急切道:“还有多久能到!”

  邵群没好气地说:“这边都是农田,不难锁定位置,锦辛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他妈等着。”

  



  赵锦辛情况不太好。

  植入孕囊没办法自然分娩是显而易见的,男人没有产道,他已经很明显地感受到胎儿在向下钻,腹部越来越明显的宫缩也预示着生产的来临。

  “呃——”

  他被剧烈的疼痛淹没,脑子却还算清醒,已经能估计自己的大概情况,左不过是孕囊脱落,大出血。

  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赵锦辛毫不怀疑体内一定已经在出血了,不说原本就因为血管破裂存留在其间的淤血,单说遭遇殴打导致的孕囊脱落甚至破裂,就一定会大出血。

  但血液的位置巧妙,和孩子一样,无门可出。

  忽然听见仓库外传来有人大喊的声音,老刁拽着赵锦辛的后脖领,又因为身高不够,几乎是拖行。

  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赵锦辛低头看着自己膨隆的腹部,像在看一个炸弹,他不可避免地面露痛苦,让不远处的黎朔揪紧了心脏。

  “锦辛!”

  老刁不想看这对狗男男眉来眼去,只说:“喂,你把条子带来了?”

  黎朔紧咬牙关,狠声道:“钱我已经交给你们,把我的人,还、我!”

  老刁冲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徐大锐也在一旁,说:“早给钱不就好了,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的。”

  黎朔恨不得活剐了他。

  赵锦辛快站不住了,腰肢被沉重的腹部狠狠向下坠去,发出细微的吃痛的呻/吟。

  “快把人给我!”

  “急什么,”老刁说,“急着回家生孩子?”

  也不知是自大还是什么,他手一松将人扔了出去,黎朔连忙接住赵锦辛,听见耳畔细弱的呼唤:“黎叔叔——”

  黎朔紧紧抱住他,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

  “我疼……”赵锦辛低声道,“黎叔叔,好疼……”

  周边掩藏的警察火速包围了这群人,邵群飞奔过来,“锦辛怎么样?”

  黎朔抱起他,直接上了车。

  “去医院!”

  跟队的医生上前查看,初步判断是腹腔内大出血,孩子和大人都危险。

  黎朔眼圈通红。

  


  邵群也急,打好了招呼运作一切,才急匆匆赶到手术室外,黎朔颓然坐在那儿,神色呆滞,眼球密布血丝。

  “……你一定要对他好,”邵群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会帮他瞒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屁事,赵锦辛这小子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他预料到有今天这么一遭。”

  黎朔猛的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为了替你解决这烂摊子他原本不用遭这份罪!”邵群皱眉道,“黎朔,你别总觉得锦辛欠你的,他原本就不欠你什么!”

  “你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可说的,”邵群说,“你想不到吗?还是不愿意相信?你那摊子烂事哪有那么好解决,只有做到这个份上才能把那伙人定性成绑架勒索,他置身险境,全是因为你!”

  黎朔哪里听不明白,他霎时不知所措起来,皱着眉沉默了。

 邵群更不愿意多说,眼下赵锦辛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红灯像是亮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病危通知下了好几次,直到赵荣天夫妇也赶了来,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护士抱着个襁褓出来,多灾多难的小姑娘却难得健康,只是还需要在保温箱养几天。

  赵锦辛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锦辛,”黎朔眼眶酸胀,“医生,我爱人怎么样?”

  医生简短地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是还需要转到ICU观察。”

  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地将赵锦辛转到病房,婴儿送去保温箱,黎朔心头梗着那口气骤然松了,眼前一阵发黑。

  赵荣天夫妇皱着眉询问这是怎么回事,黎朔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浑浑噩噩地跟到ICU门口,从窗口往里看,见到赵锦辛毫无生气的模样依然是一阵心悸。

  直到这时黎朔才如此明确地意识到,这爱已深入骨髓,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失去他。


  

  

  赵锦辛醒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他的爱人趴在床头,侧脸俊美温润,眼下乌青,显然很久没休息好。

  床边小小的婴儿床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小奶音,赵锦辛忍不住探头去看。

  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在黎朔的发丝上,隐隐泛着金色的光,他倏然睁开眼,眼中的欣喜无法掩藏。

  “你终于醒了。”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11)

攻生子紧急避雷

孕囊胚胎依靠植入,全是带球追妻,无反攻

PS:甜辛终于能父凭子贵了!!!



  邵群的身体正如前期所表现的那样,出乎预料地适应怀孕生产的一切,进了产房没多久就被推了出来,肚子上多了道丑陋的疤,怀中多了个胖嘟嘟的奶娃娃。 


  赵锦辛情况糟得多,在ICU多躺了两天两夜,才悠悠醒转。 


  长时间动弹不得使他十分难受,醒来后病房空无一人,睁眼都费劲,他有些茫然地适应着麻木僵硬的身体,知觉回归后才感受到鼓胀的腹部撕裂般的痛。

 

  “唔,咳咳——” 


  赵锦辛喉咙干涩得厉害,一时间被自己的气息呛住,嘶哑地咳起来,黎朔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看见的就是赵锦辛趴伏在床头,咳得撕心裂肺。 


  他赶紧给赵锦辛倒了杯温水,又摁了铃叫医生来。 


  “你醒了。”黎朔将温水递给赵锦辛,低声询问。 


  赵锦辛接过那杯水,小心翼翼地靠在黎朔为他调高的病床上,觑着黎朔眼下的乌青,心里难得打起了鼓。

 

  “邵群生了个儿子,程秀,程秀已经来医院照顾他了。” 


  赵锦辛一惊:“我哥没事吧?” 


  “你别激动,他恢复得很好。”黎朔脸色未变。 


  赵锦辛露出安心的表情,似乎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又低下头摸着自己隐痛的小腹,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不管你怎么想,我和周谨行没有任何朋友之外的关系,他有自己的伴侣和家庭,”黎朔突然解释,“如果你因为他和我闹别扭,那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赵锦辛没想到他会解释,略带惊讶地笑道:“黎叔叔,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此时医生进来,将赵锦辛包围,进行了一番精细的检查,最终叫上黎朔退了出去,赵锦辛独自在病房里,眉眼间笼罩着愁思和倦意。 


  黎朔肯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了,那么…… 


  如果黎朔再次提起打胎,他该怎么应对呢? 


  赵锦辛攥紧了拳头,紧绷的腹部传来踢打的不适感,他眉头却骤然一松,抚摸着肚皮心想:没什么不能应对的。

 

  黎朔再一次进来时果然向他提出了打胎的建议:“我和别人的事解释清楚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赵锦辛,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置自己安危于不顾,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对吗?” 


  赵锦辛原本低着头,再抬眼看他时已经眼含热泪:“不然我能怎么办呢,我还有什么办法,黎朔你告诉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除了这个孩子,你对我再无眷恋,除了这样做,我还有什么办法留在你身边?” 


  黎朔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心脏浮现难以忽视的揪痛,他无法否认自己对赵锦辛尚留有难以抹杀的感情,却不想再被这个人用谎言和身体束缚。 


  “没有任何人,是离开另一个人就活不了的,”黎朔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拿自己的命冒险、任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父母怎么办?你的亲友怎么办?” 


  我怎么办? 


  如果你出了意外,我黎朔,怎么办? 


  赵锦辛不会读心术,听不见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听见黎朔的意思是让他终止妊娠,让他离开他。 


  “我当然想过,”赵锦辛说,“但我很自私,你知道的,对吧。”

 

  黎朔怒从心头起,压抑着怒火,不想对一个如此虚弱的孕夫大吼大叫,“你需要终止妊娠。”他如此宣判道。

 

  “然后呢,”赵锦辛说,“杀死这个可怜的孩子,然后让我打包滚出你的生活是吗?” 


  他说:“你想都不要想。” 


  赵锦辛看上去可怜极了,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小半年的折磨使他单薄得像一张纸片,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 


  “可是你会……”黎朔吞咽下那个不吉利的字,低声道,“你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赵锦辛,你可不可以懂事一点?” 


  “我懂事一点,黎叔叔就能带我回家吗?”赵锦辛步步紧逼,“就能永远不离开我吗?就能像以前一样爱我吗?” 


  黎朔说:“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赵锦辛突然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疼痛不适的闷哼,黎朔下意识想去按铃,赵锦辛却抓住他的手臂,摁到自己的肚子上。

 

  隔着一层不算厚的薄被,黎朔明显地触碰到了掌心有力的踢打蠕动。 


  黎朔无法否认,他的心尖如风过江面般起了波澜,赵锦辛虚弱道:“她很活泼,黎叔叔。” 


  这不是黎朔第一次摸到女儿在动,但每次触碰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此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赵锦辛肚子里的不止是胚胎,还是他们的女儿,一个出生后应该会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姑娘。 


  赵锦辛如愿让黎朔心软了,他观察着黎朔的神色,小声说:“我愿意给黎叔叔生孩子,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黎朔伸手捂住他的嘴:“胡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赵锦辛这种利己主义者说出这种话多半是胡说八道,但现在的情况下谁能愿意听这样的字眼。 


  赵锦辛打量几眼他的神色,确认黎朔已经动摇了,就不客气地推开了黎朔的手,捂着肚子窝进了被子里,说:“反正我是不会打胎的。” 


  黎朔怎么会看不出来赵锦辛什么德行,现在无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笃定他心软了,没办法再劝他。 


  赌起气来倒是一副很可爱的样子。 

   




 

  此后的十多天黎朔都没再提过终止妊娠的话题,反而将赵锦辛照顾得更精细了,直到出院后赵锦辛被安安稳稳地接回了家,他才意识到黎朔态度转换得有多彻底。 


  倒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黎朔只是问过医生后,又权衡了自己的不舍和赵锦辛的执拗,最终得出的最优方案,与其任由赵锦辛折腾自己身体,还不如他把人好好照顾到生产,比之以前多加小心,总能少点风险,少受点罪。 


  赵锦辛出院之前去看过邵群,邵群身材恢复得很快,孩子取名叫邵正,个头不算小,李程秀很在意这个小孩子,对邵群的态度也发生了质的转变,赵锦辛就意识到了,他哥比他自己先一步革命胜利。 


  而邵群对他却是担忧又无奈的态度,劝说他以身体为重,别让他和父母担心。

 

  倒是和黎朔说的话不谋而合了。

 

  赵锦辛能说什么,半真半假地搪塞过去,关心了他哥的身体,没多久就跟着黎朔回了家。 


  “疼吗?” 


  黎朔仔细地用搓热的药油帮赵锦辛按摩着规模比进医院前大了不少的肚子,低声询问。 


  这药油是医生专门配制的,能缓解赵锦辛肚皮被胎儿撑开的不适感,同时也能抑制毛细血管出血。 


  虽然效果并不显著,好歹聊胜于无。 


  “不疼,不疼。”赵锦辛回神。

 

  黎朔专注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赵锦辛长了点肉,摸上去终于不再那么瘦骨嶙峋,叫人心惊胆战,脸色也好了些,虽然还是总不舒服,但他精心的照料总算起了点作用。 


  “黎叔叔真好看!”赵锦辛忽然说。

 

  “嗯?”黎朔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赵锦辛笑得甜丝丝,“没什么,喜欢黎叔叔,想跟黎叔叔睡觉。” 


  “胡说八道,”黎朔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别想那档子事,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 


  他话没说完,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赵锦辛不依不饶地问道:“再干什么?生下孩子就可以干什么了吗?黎叔叔?” 


  黎朔抿着唇沉默了,匆忙地把手里还没吸收的药油擦干净,还不忘给赵锦辛的孕肚抹了一层防妊娠纹的霜,才狼狈逃离。 


  赵锦辛暗自露出得逞的笑意,黎朔的松动在他意料之中,胜利在望,他怎能不高兴?

 

  黎朔搁置了手里的大部分事情,陪赵锦辛在家养胎,赵锦辛自己倒是闲不住想出门,可是这项活动被黎朔严令禁止了。

 

  只能在小区里逛一逛这样。 


  赵锦辛再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是邵群和李程秀的孩子的满月宴上。 


  邵群是邵家一根独苗,他的孩子自然更是下一辈的独苗,满月宴办得声势浩大,赵荣天夫妇远在美国,也寄来了贵重的满月贺礼。 


  邵群顾念着赵锦辛身体不便,没让他在宴会上露面,都是家里人,看过孩子就好,不必讲什么过场。 


  经过这一个月,原本皱皱巴巴的小孩已经长开很多,看上去白白嫩嫩,眼睛很大,像紫葡萄一样滴溜溜乱转,他看见赵锦辛就“啊啊”地要抱,赵锦辛和不放心跟来的黎朔对视一眼,十分小心地托着小娃娃的脖子把他抱了起来。

 

  “你好,你好啊正正,”赵锦辛低头逗他,“是不是喜欢表叔,嗯?乖宝宝……” 


  他哄孩子的样子跟别人都不一样,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是黎朔从没有见过的样子,语调微微扬着,像动听的咏叹调。

 

  邵群早就能下地了,看着他抱孩子的样子也不免心生感慨,但还是顾忌着赵锦辛脆弱的身体,将孩子接到自己手里。 


  “你别被他踢到。”邵群提醒道。

 

  赵锦辛攥紧了黎朔搭在他后腰的手,笑道:“他有多大力气,才这么点。” 


  邵群就瞪他:“你自己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注意着点。” 


  赵锦辛当然知道他哥是为他好,乐呵呵地应了,倒是李程秀给孩子冲完奶粉过来时看见黎朔和赵锦辛亲昵的姿势心中疑惑。 


  他们和好了吗? 


  李程秀是知道赵锦辛怀孕的事的,但他并不觉得黎朔能原谅赵锦辛,毕竟赵锦辛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他不知道听温小辉骂过多少次了。 


  李程秀想着:之后再找机会问问小辉吧。

 

  而温小辉得知此事后又如何暴跳如雷,就是后话了。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10下)

攻生子无反攻

孕囊胚胎是植入的




  黎朔看上去似乎气定神闲,可周谨行家族关系复杂,极为擅长察言观色,早发现他克制不住地瞟赵锦辛,眉梢眼角都隐隐挂着担忧。 


  他替好友感到糟心,但人家的私事他不好置喙,只拿起包来告别。 


  黎朔漫不经心地送他出了门,自己都没发现赶回来的脚步有多匆忙。 


  邵群打完电话后就脱力地靠在沙发上,逐渐剧烈起来的宫缩让他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大手在肚子上胡乱安抚着,却还要分心记挂着不省心的弟弟,赵锦辛的情况看上去比他糟糕多了,他倚在那里几乎没出声,全然蜷缩着,双手死死摁着隆起的肚子,应该是疼得厉害。


  黎朔再也等不下去,邵群那不靠谱的医疗团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他双手急得冒汗,不顾赵锦辛惊诧的目光将人一把抱起。

 

  话说得那么难听,不还是放不下。 


  邵群暗自嘲笑,趋于成熟的胎儿在腹中又是一动,小腹的缩痛终于让他意识到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可能是,要生了。 


  黎朔已经开了门想送赵锦辛去医院,邵群觉得自己也该去,但让他求助于黎朔,还不如杀了他。 


  他眼睁睁看着黎朔抱着赵锦辛走了,自己试着站了几次才站起来,沉重的腹部在此刻存在感极为强烈,既大且重,又伴随着隐痛。 


  邵群下意识想给李程秀打电话,他打开通讯界面又按灭了手机,此时此刻李程秀远在家中,又不是专业人士,让他知道了他现在的情况,除了徒增担忧以外别无用处。

   

  思虑再三,邵群被腹部越发密集的阵痛刺激得头皮发麻,不得已也拨了急救电话,顺便让姗姗来迟的私人医生跟医院方面合作。

 

  好巧不巧,邵群和黎朔两波进入了同一所医院,邵群是个大总裁没错,但医院妇产科床位永远都紧张,他又没在这边预约,即便是邵群,也要躺在床上等空闲的手术室。 


  赵锦辛与他情况不同,邵群是初产,说白了并不着急,赵锦辛却直接被一群外科医生推进了急诊室,邵群见了这场面,又急赤白脸地瞪着黎朔,把跟来的那些私人医生全塞进手术室里了。

 

  男性生产技术毕竟还不算普及,他没办法保证一群不了解赵锦辛身体的医生能把这场手术做到万无一失。 


  “唔……” 


  邵群闷哼一声,侧着身子蜷缩起来,透过科技受孕的男子没有产道,但胎儿不知道这件事,他只觉得孩子在他肚子里横冲直撞。

 

  黎朔无言地看着他,邵群被他那眼神刺得有些窘迫,低声咒骂:“姓黎的,你他妈等着,锦辛要是……我他妈呃、我他妈弄死你!”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黎朔此时没有和他斗嘴的兴致,移开目光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那上边“手术中”三个血红的大字让他手脚冰凉。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黎朔自问和周谨行只是朋友相见,聊几句鸡毛蒜皮罢了,赵锦辛突然肚子疼,分明是被气的。 


  他为什么会气成这样? 


  还是说……赵锦辛的身体状况已经连这样的心理波动都承受不了了? 


  黎朔觉得四肢僵硬,脑子发懵,赵锦辛确实一直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但他表现出来的部分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他不敢再想了,在确认赵锦辛平安之前他都不敢再想。 


  邵群忍过了一阵剧烈的宫缩,又抬头想刺黎朔几句,突然被一群医务人员包围起来推走了。 


  邵群:“……” 


  手术室刚一腾出来就有人来推他,大家都记着这个不愿意在待产室歇着,非要让人把病床推到别人手术室门口的英俊孕夫。

 

  邵群觉得很荣幸,要不是肚子越来越疼,他就要骂了。





 

 

  由于医生的坚持,邵群还是不得已拨通了李程秀的电话,那边李程秀闻言焦急不已,说马上就会过来。

 

  邵群这才被推进手术室,而黎朔还在赵锦辛手术室外焦躁地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朔的嘴唇已经干燥泛白,鬓角全是冷汗,“手术中”的牌子才骤然暗下去。 


  黎朔几乎是扑到手术室前的。

 

  “手术很成功,”医生脸色非常凝重,“你是病人的伴侣吗?” 


  黎朔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医生看了他几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跟我来吧,病人会被转进ICU,”医生说,“病人的具体情况我需要跟家属商议。”

 

  黎朔神思不属地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这可不是邵家的医生,不会帮着表少爷隐瞒黎朔真实情况。 


  医生说得很客观,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但黎朔听得胆战心惊。

 

  “排异反应剧烈,频繁出血,淤血严重,胎盘早剥,”医生先是将所有症状都告知黎朔,才叹息道,“这位家属,你知道五个月的孕夫胎盘早剥是什么情况吗?这说明在胎儿刚成型的这个阶段,母体就已经没办法承担胎儿带来的负担了。” 


  黎朔不知所措。 


  医生又说:“手术中将孕夫体内的淤血清除了一部分,我们发现胎儿发育得也并不好,这边的建议是终止妊娠,不然越到后面风险越大,加上孕夫本人有着凝血障碍,这风险还要翻倍。” 


  黎朔心情复杂,他既心疼赵锦辛遭的这些罪,又恼怒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说,拿自己的命当筹码。 


  “好,”他嗓音沙哑,“我明白了,谢谢您,医生。” 


  医生把该说的说完了,此时看着他,没忍住说了几句自己的心里话:“帅哥,你劝劝他,病人中途醒了一次,攥着我们小护士的手说让我们一定保住孩子,我是说,人的第一位总得想着自己吧,孩子这事儿,别强求。” 


  “……是,”黎朔心头五味杂陈,“是。”





🐶作者:别骂黎叔叔!骂我!!!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10上)

  攻生子

无反攻,胚胎和孕囊都是植入




  而现场对赵锦辛态度不满的显然不止他一个,洛羿伸手将温小辉拦到了身后,沉声道:“你在和谁说话?” 


  温小辉撸起袖子,一脸凶相,“艹,老子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他拽了拽洛羿,“老公,帮我打他。” 


  “好。”洛羿把温小辉推到身后,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 


  赵锦辛满脸蔑视,一脚后踩,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黎朔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在自己面前打起来,何况赵锦辛还是这样的身体,他只能劝说道:“行了,别在我家闹,小辉,你们先回去吧,给黎大哥一个面子,好吗?” 


  温小辉分明还是不忿,满脸气恼地诅咒了赵锦辛几句,洛羿在一旁憋笑,黎朔连忙将两人送出了门。 


  “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赵锦辛恶人先告状,“黎叔叔,我真的生气了。” 


  黎朔差点没骂出声,最终还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去了餐厅。 


  或许真是一孕傻三年,赵锦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太合时宜,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追上黎朔,撒娇道:“我有点累了,黎叔叔。” 


  黎朔将剩菜放进冰箱,说:“累了就去睡觉。” 


  一碟碟即便被享用过但看上去依然可口的饭菜象征着在赵锦辛来之前,黎朔和那两个人愉快地聚了餐,而黎朔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却从来没有兴致张罗这么一大桌饭菜。

 

  赵锦辛撇了撇嘴,黎朔看见后问他:“你饿了?”


  赵锦辛哪里吃得下什么东西,故作乖巧地摇了摇头,他这副模样又叫黎朔看着不忍心了,主动接过了他的行李箱,轻飘飘的,倒是累不到娇贵的孕夫。 


  第二天赵锦辛就去了公司,黎朔问他他也只是含糊其辞,黎朔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跟上去才知道是恩南与宏运的会晤。 


  他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赵锦辛恨不得把周谨行这个人从他的整个圈子踢出去,却并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幼稚到令人发笑。 


  可惜他找过来的很早,还是和周谨行碰了面,周谨行很惊喜,两人在会客室相谈甚欢,而赵锦辛似乎因为助理的过失提前跟去了会议室。 


  “赵锦辛他,”周谨行皱了皱眉,难以忽视心底那点不适,“他是不是怀……” 


  他家里孩子是多,但没有一个是他和丁小伟的,他们并没有经济压力,在丁小伟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也曾了解过男性生子技术,知道这项技术虽然还不算普及,但也不罕见了。 


  赵锦辛整个人面色颓败,虚弱苍白,虽然还支撑着那点意气风发的精气神,到底看得出来大不如前,身材的走样在西装之下无所遁形,赵锦辛似乎也没太走心地遮掩。 


  周谨行看得出来,黎朔并不吃惊,他无奈又头疼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可是……”周谨行也替他为难,该问的话在看见黎朔这种神色时已经了然,最终只是拍了拍黎朔的肩膀,长叹了口气。


  两个人相对唉声叹气,倒是黎朔没忍住轻笑了声,“算了算了,我有我的打算。” 


  他转了话头一问:“你家里怎么样?” 


  周谨行真是个很顾家的男人,一谈到家庭他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黎朔能从他的每个字中品味出他对他夫人和家里的几个孩子的爱。 


  双向的爱和责任编织出一张名为家庭名为幸福的网,黎朔艳羡不已。 

   



  邵群到恩南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门里的黎朔和一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而门外赵锦辛佝偻地站着,一动不动,像个雕像。 


  他怒从心中起,大步冲向赵锦辛,发现表弟脸色煞白,对他的到来甚至没什么反应,直到他拽了拽赵锦辛的手臂,赵锦辛才小声说了句:“我肚子疼。” 


  邵群看他这副样子,顿时更生气了,压抑着怒气问道:“还好吗?锦辛,你看着我,要不要去医院?”


  他语气称得上温柔,赵锦辛脱力地靠在他身上,没说话,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吟。 


  邵群自己已然是临产之身,哪里有把握把赵锦辛送去医院,他没耐心也没心情敲门,扶着赵锦辛直接开了门,会客室的两个人都看向他,邵群怒道:“锦辛很难受,快送他去医院!” 


  黎朔哪里没看到赵锦辛几乎挂在邵群身上,他冷嘲热讽道:“赵锦辛是你邵群的亲表弟,凭什么叫我送医。” 


  赵锦辛半阖的眼眸猛地看向他,黎朔被这眼神刺得心头闷痛。 


  邵群本就被这两个人气得不轻,原本被刻意忽视的假性宫缩也愈发强烈起来,他托了托沉重的肚子,一大滴冷汗从脸颊边滚落,气势却丝毫没弱下去。 


  邵群阴狠地说:“希望你不要后悔,黎朔。” 


  黎朔冷淡又高傲地瞥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我黎朔绝不后悔。 


  邵群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自己的表弟,又看了看旁边明显尴尬的陌生男人,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 


  对方表示很快就会来接他们两个,邵群紧绷的心弦才骤然放松下来。 


  “锦辛他很不舒服,他肚子疼,”邵群忍着自身的不适,质问黎朔,“你没看见吗黎朔?” 


  赵锦辛难受,黎朔比谁都心疼,如果不是邵群突然来这里败他的兴,黎朔绝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但邵群显然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将赵锦辛安置在椅子上,膨隆的腹部坠着他的腰,邵群不可避免地在黎朔面前显了孕态,他难受地撑着后腰砸了几下,心中怒火依然在燃烧。 


  邵群说不上来自己是在气谁,气黎朔这假洋鬼子心狠?气赵锦辛没出息?还是气自己坑人不成反被坑走了个弟弟。 


  “你明知道锦辛现在身体不好,”邵群终究还是没忍住,“还把他一个人丢下,和别的小白脸乱撩?姓黎的,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黎朔牙关紧咬,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赵锦辛,语气平稳冷静地嘲讽邵群:“你有什么资格骂我,邵群,你的表弟和你一个德行,骂我之前先骂骂你自己吧。”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9)


避雷:攻生子,孕囊植入,无反攻,带球追妻


  赵锦辛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即便是家居服也多为修身版型,已经四个多月的孕肚根本遮掩不住,在他在衣帽间里好不容易找出一身能把肚子遮住的衣服时,黎朔才意识到如果赵锦辛继续住在家里,想要瞒住赵荣天夫妻是很不现实的。 


  “什么时候回国?”黎朔突然道,“我是说,你在美国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吗?”

 

  他语气十分平和,甚至还有些关切,赵锦辛受宠若惊地看向他,笑道:“随时可以。”

 

  “我想尽快回国,如果你不打算让长辈们知道的话,我们只能尽量减少在美国的时间,”黎朔又说,“我在国内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当然是徐大锐那件事,虽然他很厌烦处理这种事情,但徐大锐被高利贷的人凌虐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赵锦辛已经换好了衣服,眼珠一转:“好啊,但我可能要比你晚点回去了,黎叔叔要在家里好好等我哦~” 


  黎朔原本以为他一定会跟自己一道回国,但没想到他似乎还真有事情要做,他不可避免地怀疑:已经几乎放下了所有正经事的赵锦辛还能有什么事要做。 


  “好。”黎朔应道。 


  在回国之前黎先生和黎夫人拽着黎朔絮絮叨叨了很久,无非是嘱咐他惜取眼前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安定下来。

 

  句句没提赵锦辛,可分明快把“和锦辛好好过”这句话递到跟前了。

 

  黎朔能说什么,只能附和。 

 



  赵锦辛自然是想和黎朔一起回国的,但他确实有事情要做,只不过这事情不在美国,而是在国内,其中一件是检查身体,一件是探望邵群,这两件事都要避开黎朔。 


  所以他比黎朔归国的航班只晚了两个小时,降落在了北京。 


  检查结果与之前大差不差,只不过淤血体积又增大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可能会承担等同于两个胎儿的重量,赵锦辛心里惶然,但心里也明白现在开刀不现实,只能保守治疗,先利用药物防治感染。 


  他提前告诉了邵群自己要来,邵群不太高兴,显然不支持他现在的身体还满世界乱跑。 


  “锦辛,”李程秀还是那样内敛又腼腆的样子,“快、快进来吧。” 


  “哎,嫂子!”赵锦辛叫了一声,他看得出来李程秀对他颇有芥蒂,他知道这是因为黎朔。 


  “你稍等一会,邵群就快回来了。” 


  李程秀说完就回了卧室,把他一个人丢在客厅,赵锦辛倒不在意,李程秀和黎朔关系好,因为黎朔迁怒他,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自己待在客厅也乐得自在,毕竟是他哥家,没什么好客气的。 


  邵群身体远比赵锦辛好得多,算起来现在也怀孕八九个月,却还能去公司主持大局,赵锦辛叹为观止。 


  在见到邵群时,这种惊叹达到了顶峰。 


  “哥,”赵锦辛扶着邵群的手臂,忍不住把手伸过去摸了摸,“好大啊。” 


  邵群没好气地扒拉开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扶着肚子缓慢地出了口气。 


  “再过几个月你也是这样,”邵群无奈地说,“你怎么样,和那姓黎的?” 


  赵锦辛眉头就皱了起来,叹了口气,“有点进展,但是……” 


  但是又像是没有进展。 


  黎朔似乎只是在同情他,只是在尽他本不应尽的义务,但赵锦辛不信黎朔真的连一点眷恋不舍的情绪都没有,他曾经那么爱他。

 

  他三言两语说了说,邵群却冷哼一声,“黎朔也不过如此。” 


  赵锦辛疑惑。 


  “你傻不傻赵锦辛,”邵群说,“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会想要照顾他生产?” 


  赵锦辛一愣,阴翳的心底忽然明亮起来,他嘴上从来不承认黎朔狠心的离弃,但心底从来没准儿,感情这档子事,谁又说得准呢? 


  他是当局者迷了,邵群的话与其说是一个启示,倒不如说是一块定心石,他霎时安心许多。 


  邵群似乎想说什么,扶着肚子突然僵住,似乎有些不适,赵锦辛担忧道:“哥你怎么了?” 


  邵群缓了缓,几分钟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无奈道:“假性宫缩,这小子最近总这么折腾。” 


  但他身体素质好,体质也意外地适应怀孕后的一切,邵群每每想到赵锦辛也会经历这些,心中就充斥着难以言明的烦躁。 


  以及懊悔。 


  邵群咬牙切齿地说:“我不该让你接近黎朔的。” 


  “哥……”赵锦辛低声道,“如果你说的是我和黎朔相爱这件事的话,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你!”邵群瞪着赵锦辛,“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赵锦辛摸了摸憋胀感一直存在的腹部,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邵群怒目而视,压抑的沉默在两兄弟之间蔓延,良久,邵群近乎呢喃地说:“算了。” 

   

 



  赵锦辛离开后,邵群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孕后期酸胀的腰腹不太舒服,但他没心思顾及肚子里这个臭小子。 


  黎朔到底有什么好的? 


  一个两个都天天惦记他。 


  邵群极其不支持赵锦辛和黎朔的事,但他没办法,赵锦辛豁出命也要和那假洋鬼子在一起,他疼了赵锦辛二十年,黎朔忍心和赵锦辛死磕,他可不忍心。 


  现在孩子都有了,还是在赵锦辛肚子里,邵群能怎么办? 


  他什么办法都没有,对黎朔的所有厌恶都比不上赵锦辛的命和余生幸福,邵群忍着恶心想:实在不行他去低头,赵锦辛和黎朔的症结不就在他邵群身上吗。 


  这样闹下去无非只有两种结果,赵锦辛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或者追回黎朔,三个人组建家庭。人总会不自觉回避自己害怕看到的,邵群不愿意去想最糟糕的第三种结果。

 

  低一次头,换锦辛的幸福安康,不亏。

 

  李程秀觉得外边没声音了,探头出来,见只有邵群一个人,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邵群。” 


  邵群从沉思中挣脱出来,拉住李程秀的手,腻腻歪歪地喊了声“媳妇儿”。 

 



 




  黎朔暂时解决了徐大锐那边的麻烦事,回到自己公寓时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国的消息熟人早就都知道了,温小辉的拜访他一点都不吃惊,他惊讶的是对方还带了洛羿。 


  上次在医院没来得及说话,这次见才觉得洛羿比之以前成熟许多,看着与任何二十出头的青年没什么分别,尽管他们都见过他的另一面。 


  黎朔一直很喜欢温小辉毫不造作的直白性格,这也许正是他愿意与对方交心的原因,他留两人在家吃饭,与洛羿谈话也没什么不愉快的地方。 


  黎朔感到了久违的舒心。 


  吃完饭,黎朔收了桌子,沏了茶,正端着托盘往客厅走,门铃响了。 


  “小辉,帮我开下门。” 


  “哦。”温小辉蹦跶着去开门了。 


  黎朔刚把托盘放到了茶几上,就听温小辉一声怒喊:“哪儿来的野鸭子啊,谁准你碰这扇门的!” 


  黎朔大感不妙,不会是赵锦辛来了吧? 


  可是他不是说自己还有事吗? 


  他和洛羿都往门口走去,门外果然是拖着行李箱的赵锦辛,他脸色铁青,神色很凶恶。 


  洛羿不动声色地靠近温小辉,在保护距离内把他护的严严实实。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黎朔惊讶道。

 

  “想你了,”赵锦辛挑挑眉,“所以着急回来。” 


  温小辉不可置信地睁大那双漂亮的眼睛:“你怎么还有脸来找黎大哥?你还是不是人啊??” 


  赵锦辛还是那副暗藏阴狠的伪善表情,“我和黎朔很好,用不着你操心。” 


  黎朔原本想打圆场的动作一顿,对赵锦辛的态度很不满,暗自皱了皱眉。 


  而现场对赵锦辛态度不满的显然不止他一个,洛羿伸手将温小辉拦到了身后,沉声道:“你在和谁说话?”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8)

攻生子

无反攻,孕囊和胚胎都是植入的



  160万。 

  这个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黎朔可以不眨眼地拿出来,但他心里多少不舒服,徐大锐借了高利贷,这次是160万,下次呢,下下次呢? 

  高利贷是个无底洞,被套进去很难脱身,黎朔打定主意给徐大锐个教训,没有理会徐大锐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这事至少要等到年后再说。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宴会还没开场,厅里已经遍布名流,他无心与人寒暄,端了杯香槟在角落独饮。 

  赵家人入场无疑是这场宴会的一个高潮,赵荣天是商会会长,赵锦辛年纪虽轻却很有能力,无数人打着商界名流的主义,黎朔看得心烦。 

  原本他长袖善舞,无论如何都沦落不到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香槟的孤独境地,但他心烦意乱,场上还有个让他心情复杂的赵锦辛,必然做不到与人谈笑风生。 

  赵锦辛应当是有分寸的,黎朔漫不经心却又莫名在意,虽然是礼节性饮酒的场合,但他总还记得自己身体,不至于肆无忌惮地喝酒吧? 

  “晚上好黎大哥!” 

  赵锦辛轻轻从后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黎朔一愣,转身瞟过他,在他被西装掩饰得很好的腹部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 

  “她可没少闹我,黎叔叔~”赵锦辛很小声地说,两个人的距离忽然被拉近了,黎朔下意识后退半步,赵锦辛却一步跨进了阴影里,搂着黎朔的后背和腰,颤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浊气。 

  赵锦辛说:“好闷,我有点想吐。” 

  酒宴鱼龙混杂,即便都是衣着得体的商界名流,人多了难免味道微妙,赵锦辛现在又格外敏感,在各种各样的香水味里淹了快一个小时,鼻子都快废了。 

  他们的女儿很娇气,赵锦辛也一样。 

  但黎朔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意了,心疼了,他问:“你想出去透透气吗?” 

  此时赵夫人款款走来,莞尔道:“我还说见不到小朔,原来在这里躲清闲。” 

  “赵伯母安,”黎朔彬彬有礼,“时差没倒过来,有点累。” 

  赵夫人点点头表示理解,说:“年轻人多注意身体,时差倒不过来也算是大事。” 

  赵锦辛突然捂着嘴背过身去,无声地耸动了一下臂膀,两人都看着他,赵锦辛嘴唇在灯光下惨白,压下那股翻涌的呕吐欲笑道:“没什么,我时差也没倒过来。” 

  “妈妈,我出去透透气,”赵锦辛指了指侧门,“就去那边。” 

  赵夫人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妈妈陪你过去吧,那边大厅的灯坏了。” 

  赵锦辛僵硬了一瞬间,尴尬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没事的。” 

  赵夫人便看向黎朔:“小朔,拜托你陪锦辛过去好吗,那边太黑,我实在不放心。” 

  黎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想起赵锦辛说自己怕黑,难道这是真的? 

  赵锦辛抿了抿唇角,似乎真的很不想在黎朔面前暴露自己这个弱点,但他实在难受,最终还是两个人一起走去了露台。 

  大厅的灯坏得很彻底,手机射出来的这束光显得微弱渺小,赵锦辛步伐很快,黎朔也忙跟着他,生怕他摔倒。 

  一出大厅,室外环境便明亮起来,赵锦辛扶着门柱呕吐,看上去比刚下飞机时还虚弱。 

  黎朔不情不愿地搀着他的胳膊,犹豫道:“你真的怕黑?为什么?” 

  赵锦辛扶着胸口顺了顺气,勉强将被黑暗加剧的不适感压下去。 

  “小时候去冲浪,被冲浪板打到头了,失明了几天,自那之后就怕黑,但是只要有人陪我就不怕。”赵锦辛眨巴着眼睛,“黎叔叔会陪我吗?” 

  他脸色苍白,眼神湿润,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惊人的柔软,说实话黎朔说不出半个不字,他说:“你这么大人了,应该学会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赵锦辛似乎还想再说什么,黎朔的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提示音,他下意识拿出来看,是徐大锐发来的,内容是一小段视频。 

  黎朔抬头看了一眼赵锦辛,指了指一旁的长椅,“去休息会吧,站了一晚上了,你受得住吗?” 

  赵锦辛乖巧坐下,黎朔转身去了角落里回消息,赵锦辛就隔着西装安抚肚子里不听话的小丫头。 

  肚皮好疼。 

   

  黎朔仅仅打开了几秒,就被视频中男人的惨叫吓了一跳,这声音是徐大锐的,放高利贷的人对他做了什么,可不管做了什么,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只是教训教训,黎朔不想管,但他不想这个昔年的合作伙伴被人断胳膊断腿,那就太过了。 

  他皱眉继续往下看,不过是威胁与求饶,他不明所以,直到视频里出现了他自己的声音。 

  黎朔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徐大锐保存了当年骗贷的证据,当年徐大锐组织骗贷,黎朔没防备,一时心软帮了他,没想到他竟然留了这样的后手。 

  “黎朔,”赵锦辛忽然出现在他背后,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音频正好播放完,“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黎朔皱眉:“你干什么?” 

  看脸色赵锦辛分明依旧不适,却寸步不让,“谁给你发的,你遇见什么事了?” 

  “跟你没关系,”黎朔原本就心烦意乱,对赵锦辛也没了好脸色,“你管不着我,赵锦辛,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需要我多说几遍吗黎叔叔,”赵锦辛暗自摁住因情绪不稳定又开始坠痛的腹部,严肃道:“黎朔,我是你男人,不管你发生什么事,都跟我有关系,尤其是麻烦的事。” 

  黎朔一怔,随即烦躁道:“我自己能处理,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这样的拒绝赵锦辛已经习以为常,但他依然感到很难过,虚拢着小腹的手也越来越紧,他失落道:“我现在从你这里得到最多的就是拒绝。” 

  黎朔想说“这样的拒绝以后只会更多”,赵锦辛却突然晃了晃,身子一软倒在他肩膀上,黎朔手忙脚乱地扶住他,赵锦辛攀着他的肩膀,喉咙里发出忍痛的粗重喘息。 

  “赵锦辛!”黎朔急道,“你!” 

  赵锦辛的西装已经有点发皱,他被黎朔扶到长椅上坐下,双手覆盖着鼓胀的小腹上,内心大差不差地估量了一下,应该没事,不用吃药。 

  他是不想让黎朔知道他常备着强力保胎药的,黎朔不会同意他硬留下这个孩子。 

   

 

  赵锦辛歇过之后多少算是缓过来了,两人出来躲清闲算是躲了个彻底,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再回去。 

  赵荣天给赵锦辛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上黎朔到停车场去,他邀请了黎家三口一起吃年夜饭。 

  两家世交已久,但黎朔总觉得现在越走越近,就像一起吃年夜饭这种事,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如果有的话,他也不至于现在才认识赵锦辛。 

  驱车去赵家的路上赵锦辛异常沉默,低着头像是被黎朔接二连三的拒绝伤了心,黎朔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既然他已经决定陪伴赵锦辛到生产,就不该让他这样默默伤心。 

  “赵锦辛,”,黎朔小声说,“你还好吧?” 

  赵锦辛心情的确不好,更多的却是身体的不适,他和黎朔同乘一辆车,司机坐在前排,看不到他,他就偷偷把西装下的腰带给松了几格,黎朔刚刚走神没看见,此时才发现他衣衫凌乱,从精致的衬衫缝隙里露出的雪白的肚皮来。 

  “还好,”赵锦辛摸着肚子调整了下姿势,眼眸湿漉漉的,“就是有点疼。”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写满了:“你要是给我揉揉就好了”。 

  黎朔脸皮可没赵锦辛那么厚,他先是看了一眼司机,才将手伸过去,温柔的手掌覆盖住鼓起的小弧度,掌心下忽然微微一颤,像是有小鱼在里边快乐地吐着泡泡,这样一想黎朔就是由衷地笑起来,避忌着司机,无声道:“她动了!” 

  赵锦辛的脸色更加难看,微笑着把手覆盖在了黎朔手上,严丝合缝。 

  黎朔沉浸在女儿会动了的欣喜中,并没有将他的手掀开,赵锦辛艰难地忍耐着因胎动而产生的剧烈不适感,看着黎朔温柔喜悦的神色,心说这个事干得真值。 

  到了赵家后团圆饭已经上了桌,满桌美味佳肴,菜色十分丰盛,赵锦辛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黎朔下意识关注着他,到了敬酒的环节,众人都端起酒杯。 

  赵锦辛给自己倒了杯果汁,解释道:“我最近胃不好,以果汁代酒。” 

  毕竟只是家里的聚餐,长辈们调笑关切了几句,没为难他,黎朔不由自主地跟着松了一口气。 

 饭毕两人一起看烟花,赵锦辛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将手伸进黎朔的衣服下摆,按揉的力度熟悉又陌生。 

  “赵锦辛!”黎朔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 

  “你不开心黎叔叔,”赵锦辛叹息道,“大过年的还有人惹你不开心,我都有点生气了。” 

  “那和你没有关系。” 

  赵锦辛却没松开他,彼此熟悉的身体显然已经起了反应,他揉捏着黎朔挺翘紧致的臀部,将人往床上带去。 

  “你不开心,”赵锦辛解释道,“我让你开心开心。”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7)

攻生子,孕囊胚胎植入,跟随原著时间线,有改动

he!he!he!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赵锦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跟着黎朔回家过年,按道理说没什么不行,赵锦辛置办了各式各样的“年货”,跟随黎朔飞往美国。 


  两人至今没有公开赵锦辛怀孕的打算,首先是身份尴尬,其次是被长辈们知道了,黎朔无法脱身,赵锦辛也必定行动受限,有这两个结果,都是赵黎二人各自不愿意的。

 

  遮掩不遮掩倒没什么,赵锦辛身高腿长,穿上宽松点的常服显不出什么肚子,黎朔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他和赵锦辛都是常年飞世界各地,对飞机习以为常的人,这次登机后赵锦辛却奇怪地变得颓靡,话都不愿意多说,盖了一张薄毯闭眼假寐。 


  同居之后赵锦辛少有这么冷淡的时候,黎朔有点尴尬,又有点不安,合上手里打发时间的书,将目光投到赵锦辛脸上去。 


  他看上去真的非常憔悴,不只是苍白的脸色和乌青的眼底,还有那种透过云层照进来的灿烈阳光都驱不散的病气。

 

  但他无疑还是好看的,微蹙的眉和干燥紧抿的唇,即便如此,也依然构成了足以让黎朔心动的画面。 


  “唔……” 


  赵锦辛没有入睡,从飞机起飞开始他就很难受,可能是失重导致的,也或许是这个身体真的虚弱至极,即将油尽灯枯。 


  鼓胀的小腹一直都弥漫着磨人的钝痛,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不刺激,不像被人一刀捅进腹部,而是像那人拿着刀在肚子里翻搅。

 

  但这钝痛早已如影随形,从他显怀开始,不合适的孕囊一直在发出这种信号来表达自己已经不堪重负,他从未理睬过,医生边劝说边治疗,在多重保护下腹腔内出血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

 

  医生在私底下强烈要求他卧床,他在大部分时间按照医生说的做了,但似乎并没有好转。 


  而这次登机似乎给胎儿造成了太大的压力,从飞机起飞他就开始疼痛——是缓慢叠加的,最初是腹部蔓延起尖锐的刺痛,就像是被人放进了若干根针,想从他身体里钻出来。 


  然后便是诡异的坠胀感,医生告诉他,如果有这种坠胀感,一定要立刻服药,不要下地走动,避免跟随本能用力,因为这意味着他快流产了。 


  男人没有产道,医学能赐予他一个孕囊,但却无法开辟一个产道,如果他跟着宫缩用力,没成形的胚胎就会在孕囊里被挤压成一团肉泥。 


  赵锦辛服完药就躺下了,没多和黎朔说话,因为伴随着腹痛来临的还有强烈的呕吐欲。 


  他怕一张嘴就吐出来了。 


  “锦辛?赵锦辛?” 


  赵锦辛睁开眼睛,黎朔在他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后腰很僵硬,牵连着腹部的疼痛,赵锦辛下意识把手盖在上面揉了揉,侧脸一阵凉意,他才发现自己很夸张地流了满脸冷汗。

 

  “我没事黎叔叔,”赵锦辛笑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黎朔想陪他过去,赵锦辛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瓷娃娃,放心吧黎叔叔。” 


  洗手间狭小,毕竟是在飞机上,远没有在地面那么方便,遮盖在衣衫下的鼓胀腹部依旧蔓延着恼人的痛,赵锦辛忍不住隔着衣服抓挠了几下。 


  他其实是想摁压的,但好歹记得里面还有个胚胎。

 

  距离上次吃药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但不适感已经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他摸出那一小瓶药,干咽了两颗,靠在门板上喘不过气来。 


  这孩子不能掉,黎朔就是为了孩子才软下心肠陪他这段时间,孩子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寻常不舒服赵锦辛能添油加醋演到黎朔面前,但像现在这样几乎无法保持站立的剧烈不适他却完全不敢让黎朔知道。

 

  黎朔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就像他不会强制他去取出胚胎,他也不会允许赵锦辛因为一个不一定能保住的胎儿在自己面前苟延残喘。 


  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果赵锦辛的身体状况反馈给黎朔,黎朔立刻就能认定这个孩子必定会拖垮赵锦辛,他会毫不犹豫地强迫赵锦辛去做手术。 


  从此一刀两断,各走各路。 


  这不是赵锦辛想得到的。 


  “赵锦辛,”黎朔找了过来,“你没事吧。” 


  赵锦辛强撑起一副若无其事的假象来,就像往常一样笑道:“没事的没事的,我能有什么事呀黎叔叔,你就这么担心我吗?” 


  “……”黎朔眼底的担忧顷刻间褪去,说了句“那就好”就离开了狭小的洗手间。 


  赵锦辛弓着背抵着腰侧,心里好笑:黎叔叔害羞了呢。 

   




   

  到机场后,光叔和黎夫人一起来接他们,黎朔并没有跟家里报备赵锦辛也会一起回来,黎夫人看上去非常惊喜,热情地拉着赵锦辛问东问西。 


  赵锦辛长了副迷惑人心的皮相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喊起人来也十分亲昵,黎夫人眼看着都要高兴坏了。 


  在车上黎夫人旁敲侧击地问两个人的进展,黎朔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过去,黎夫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又牵着赵锦辛询问。 


  “锦辛你是不是瘦了,”黎夫人转头看着黎朔征询道,“是吧小朔,脸色也不好,锦辛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赵锦辛不动声色地摁了摁酸胀疼痛的侧腹,笑道:“哪有啊,是您太想我了,这么久没看见我,乍一见可不就觉得我瘦了吗。” 


  黎夫人被他说话逗笑了:“你这孩子。” 


  黎朔看了笑得风轻云淡的赵锦辛一眼,赵锦辛一僵,总觉得被看穿了似的。 


  大概是黎夫人跟赵夫人通了气,赵夫人一个电话将赵锦辛叫走了。

 

  黎朔抬了抬眼皮,却没看赵锦辛:“旅游?” 


  赵锦辛毫不羞愧地摆了摆手:“只是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我只是为了和你一起回家。” 


  黎朔没再理他,赵锦辛上前一步,左手捧着黎朔的脸颊,用力且深长地吻了上去。

 

  两个人的身体紧密贴合,黎朔能透过衣物感受到赵锦辛身前的异样隆起,他霎时不敢动了,任由赵锦辛攻城略地予取予求,直到两个人都有点喘不上气来,才不舍地分开。

 

  “我很想念你的嘴唇,”赵锦辛说,“希望下次你能主动亲我,黎叔叔。” 


  黎朔撇过头去,他的眼神告诉赵锦辛:那是不可能的。 


  赵锦辛耸了耸肩,“那我走咯,明天见。”

 

  黎朔没回这个问候语。 


  真是一场不礼貌的对话。 





   

 

  赵荣天和赵夫人没像往常一样到处飞,而是落脚在黎家附近,他们将赵锦辛叫回家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看一眼儿子,眨眼几个月了,为人父母的哪能不惦记呢。

 

  赵夫人看见赵锦辛第一眼就红了眼眶:“锦辛!” 


  她的儿子怎么变成了这样,如果说上次见到的赵锦辛还是一株盛开的风华正茂的荆棘玫瑰,此刻的他就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洗刷过,风华全然不再,颓靡暗淡驻留在他的茎叶与花瓣上。 


  赵锦辛被他妈妈扑得一个趔趄,抱住矮他一大截的美妇人安抚道:“我、我没事,妈。” 


  那股翻涌的、无处不在的刺痛感又出现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脊背,他想抱着肚子蹲下去,或者蜷缩在地上,但他不能让父母担心。

 

  赵荣天对他的状态也很心焦:“锦辛,你到底……” 


  “爸,”赵锦辛声音低哑,“只是普通的肠胃炎,不用担心我。” 


  赵荣天了解自己儿子,依然满脸担忧地看了他一会,说:“除夕夜我们要和你黎大哥一家一起参加宴会,你不要忘了。” 


  赵锦辛点了点头,猝然告别了父母,“我先回房间了爸妈,坐飞机有点累。” 


  回房间后他先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冷静又精准地描述了自己的症状,医生原本想跟来,被他批准回家过年了。

 

  “……小赵总,”医生的口气相当为难,“我知道这样说你接受不了,但我还是建议你尽早把胚胎取出来,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赵锦辛腹腔里有大问题,淤血和许多暗伤,不是不能治,只是要治疗必须开刀,但他肚子里还有一个脆弱到不能再脆弱的胚胎,他本人的体质原本就比常人做手术的风险更大,更何况还要顾及肚子里的小东西。

 

  “尽量保住吧,”赵锦辛凝重道,“我能坚持,你只要帮我把孩子保到足月就行。” 


  医生说:“这个胚胎最好在36周之前取出来,36周之后每一天对母体的伤害都是不可预计的。” 


  赵锦辛沉默了一会,含糊道:“到时候再说。”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6)

避雷:攻生子

无反攻,孕囊、胚胎是植入


  黎朔的公寓有太多两个人的回忆,赵锦辛坚持要住进来,说实话还是怀着借助环境优势让黎朔顾念他们曾经的甜蜜的目的。 


  黎朔的表现滴水不漏,不指责不亲近,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赵锦辛,虽然赵锦辛没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但对黎朔的谨慎他很受用。 


  从一开始的冰冷、无所适从,到两个人自然而然搭伙过日子,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生活一样,这转变自然且迅速。 


  黎朔夜半思考起两人的关系,还总是胆战心惊。 


  到底是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按照他的设想,在现在这个节点应该和赵锦辛断了大部分联系,唯有的那层世交兄弟的薄弱关系在一方的强烈拒绝下不可能维持。 


  是感情。 


  爱情使人画地为牢。 


  “黎叔叔,我能进来吗?” 


  黎朔的书房被人开了一条小缝,赵锦辛弯着笑眼看他,似乎有事要说。 


  黎朔示意他可以进来,赵锦辛穿了一身灰色的柔软家居服,外边是一层长绒,看上去舒适温暖。 


  “有什么事吗?” 


  赵锦辛手中拿着份规整厚实的计划书,他把那个册子攥得很紧,低声问道:“三亚的项目,你把股份转给周谨行了对吗?” 


  黎朔一愣,低垂下浓密的睫毛,“嗯。” 


  赵锦辛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这样不计后果地躲避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比如黎朔你的心到底有多狠多硬,无论我做什么都打动不了你? 


  但他什么都没说,低声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了,周谨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黎朔抬头看着他,眼神说不上来的复杂。 


  “我进来不是为这件事啦,”赵锦辛笑眯眯的,“刚刚在浴室,在镜子里看见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好多了,你要不要看看?” 


  赵锦辛隔着柔软的家居服摸着小腹,那点隆起的微小弧度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就是笃定黎朔会经受不住这个诱惑。 


  黎朔没说话,喉结滚了滚,似乎经过一番挣扎,才点了点头。 


  “好。” 


  夜已深了,赵锦辛和黎朔这对昔日爱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坦诚相待过,如今只是掀开上衣看看肚子,都显得气氛有点暧昧的紧张。 


  赵锦辛身形一直是紧致漂亮的,他是个当之无愧的荷尔蒙杀器,但新生命的入驻使这具硬朗的男性躯体前所未有地柔软起来。 


  他原本块垒分明的腹肌因为长达一个多月蛋白质摄入不足而变得不那么清晰,平坦紧致的小腹有一个微小到不易察觉的弧度,它现在还那么小,但黎朔知道,在不久之后它会变大,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它发育成熟,或者母体无法负担。 


  “黎叔叔,”赵锦辛手掌撑着床,上身微微后仰,“要摸摸看吗?” 


  其实不用他说,黎朔的手也已经摸了上去,手底下是不同于肌肉或者肥肉的触感,如果硬要描述的话,黎朔愿意称之为生命的触感,他不敢用力,轻轻抚摸了两下。 


  赵锦辛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黎叔叔,我有点不舒服。” 


  黎朔紧张道:“怎么了?” 


  赵锦辛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我有点想吐,腰也疼,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他其实没什么不舒服的,但身体的接触是情侣之间不愉快最快的消除方式,如果能让黎朔因为这个孩子多对他好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黎朔犹豫了,但他果然没有拒绝,上手劲瘦的腰肢僵硬无力,出于医生的嘱咐和对赵锦辛本身体质的考虑,他不会怀疑赵锦辛拿自己的身体来欺骗他。 


  虽然他很清楚,这是赵锦辛能干出来的事。 


  他出神地想,赵荣天对赵锦辛还真是放心,让他把自己搞成这样子,还有邵群,他不是很心疼这个弟弟吗? 


  想到邵群,黎朔狠狠皱了皱眉,暗骂一声晦气。 


  难得这样安逸和睦,赵锦辛在他怀里逐渐闭上了眼,孕期本就困倦嗜睡,他作为男人,自然更辛苦一些。 


  在黎朔的怀抱里入眠,赵锦辛进入了一个久违的黑甜梦境。 

 

   



  在和赵锦辛同居期间黎朔接到了徐大锐的电话,对方借款的请求在他意料之中,黎朔的钱也不是白来的,他谨慎地做好了后续工作,将钱打进了徐大锐的账户。 


  就算是个结束。 


  最好是个结束。 


  程盛回国后约了黎朔,两个人见面后程盛看上去很担心他,明里暗里示意他天涯何处无芳草,还想给他介绍。 


  黎朔婉拒了他,目前他确实没有这个打算,何况赵锦辛是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把他惹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平淡的生活索然无味,温小辉也打电话问候过他几次,他能说什么呢,无非是“我很好”“别担心”“我真的还好”。 


  还好是怎么个好法? 


  赵锦辛就像是抛开了所有公事一样,缩在柔软的衣物里,每天送他出门等他回家。 


  黎朔心情很复杂,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赵锦辛这样子是个很合他心意的小伴侣,哪怕差个几岁。 


  而不是像这样,连在家里见面都显得尴尬。 


  赵锦辛摸准了黎朔的脉,他和黎朔谈论其他事情总会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好讨论,只有把话题放在孩子身上时,氛围才能达到一个虚假的祥和。 


  而这个孩子赵锦辛不知道能保多久。 


  在这不到三个月里,黎朔尽心尽力地照料着赵锦辛,眼睁睁地看着他原本平坦的腹部逐渐隆起,但赵锦辛的脸色却逐渐灰败下去,是玉器般无机质的毫无血色的白。 


  “小赵总身体休养得很好,”医生平静地说,“但还需要照料和进补,小赵总的身体负担不了胚胎的成长。” 


  这话半真半假,黎朔全信了,只有医生和赵锦辛知道,随着胎儿成型变大,毛细血管网反复破裂,因为凝血功能障碍愈合缓慢,导致他腹中已经有了一小部分淤血,但同时也因为胎儿长大,挤占腹内空间,无法将淤血排出。 


  医生私底下劝过赵锦辛无数次,继续这样下去,无论是孩子还是他本身,都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但赵锦辛视若罔闻,甚至威胁医生不准把消息递给邵群。 


  “那你……”黎朔看着赵锦辛惨白的脸,犹豫不决。 


  按理说这时候就该让赵锦辛搬出去了,三月之期已到,但他看上去实在不像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样子。 


  赵锦辛脸色不好看,精神头倒还不错,他笑眯眯地摸了摸鼓胀的肚皮,其实这时候就已经能时刻察觉到腹部的坠胀感,和腹内的隐痛:“黎叔叔想让我走吗?” 


  黎朔沉默了,他说不出这个答案,走与不走只有两个结果,但哪一种都会让他感到违心。 


  赵锦辛替他回答:“好,那我听黎叔叔的,我不走。” 


  黎朔的态度有所软化,日夜陪伴的效果立竿见影,医生走后,赵锦辛用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蹭了蹭黎朔的手臂,撒娇道:“再说了,都要过年了嘛,我爸妈要去旅游,你舍得让我一个人过年吗。” 


  黎朔将手附在他鼓起的肚子上,说:“我要回家陪我爸妈过年。” 


  “没关系呀,”赵锦辛笑道,“我陪你一起回去嘛。” 


  黎朔深吸一口气,他的理智在不断让步,他劝诫自己:只到他生产。 


  等赵锦辛平安生下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全身而退,他没精力陪赵锦辛玩他的爱情游戏,他只是为了孩子,仅此而已。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5)

避雷:攻生子,无反攻,孕囊和胚胎都是植入




  赵锦辛流连花丛,是个不折不扣的情场浪子,而黎朔比起他已经沉淀多年,早过了漂泊不定的年纪。 


  黎朔一直知道赵锦辛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不过遮盖他双眼的感情太过于浓烈,黎朔以为自己是终极赵锦辛情史的、可以与他共度一生的人,但赵锦辛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让黎朔痛不欲生。 


  他渴望这是一段炙热美好纯洁的感情,但赵锦辛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幻想,黎朔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赵锦辛以孩子作为筹码,将他再次绑上了这座名为“爱情”的贼船。 


  而他不得不承认,赵锦辛一脸痛色在他怀中撒娇时,他还是会动容。 


  “黎叔叔……”赵锦辛拽着他的衣袖,声音又轻又软,“你舍不得这个孩子的对不对?”

 

  黎朔咬了咬牙:“我以为你是个成年人,该懂的道理不需要我来教你,赵锦辛,拿你的身体和我对你的心软来捆绑我,这做法很蠢。” 


  赵锦辛神色霎时灰败了下去:“可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呢,你心狠,黎朔,你的心那么狠,说断就真的断了,我不允许你离开我,我不可能允许的。” 


  “我凭什么需要你允许!” 


  黎朔站起来,懊恼地揉了揉鼻梁:“我和你毫无瓜葛了,你,赵锦辛,不该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赵锦辛颓靡又坚定,他摸了摸小腹,赌咒道:“你会重新接受我的,没人比我更爱你。” 


  他像是在发誓,不知道是在催眠黎朔还是催眠他自己。而黎朔并不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他是喜欢他,或许可以说得再严重一点,黎朔爱赵锦辛,但爱又怎么样,黎朔这一辈子会爱很多人,赵锦辛只不过是他人生中普通的一段旅途罢了。

 

  黎朔这么告诉自己。 


  但他的心脏并不服从大脑的指令,就像是爱情从不能用公式计算一样,他承认离开赵锦辛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比任何一段分离都叫他刻骨铭心。

 

  赵锦辛给予了复合的条件——一个孩子。 


  但黎朔不愿意,赵锦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不会忘,而这个孩子,或者说胚胎,只是给赵锦辛的罪状加了砝码。

 

  “我们的女儿今天刚满7周,”赵锦辛殷切地说,“医生说她就像黄豆粒那么大,很可爱对不对?” 


  黎朔下意识想逃避这个话题,冷硬地说:“赵锦辛你能不能冷静点,她才七周,还可以打掉,我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对你有任何爱护,她只是你自私的产物。” 


  赵锦辛僵硬了一瞬,笑道:“或许我该等她成形再拍片子给你看,毕竟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你一定会很喜欢,如果她长得像你,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你休息吧,我喊你的医生来。” 

  

 



  果然是孕囊出血,赵锦辛这种情况怀孕本身就是高风险尝试,他又不在意,总是乱跑,医生的话一句都不听,普通人就算孕囊接驳得不好,平常的毛细血管出血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赵锦辛自愈能力差,很容易导致体内感染。 


  医生的建议是卧床修养,其实最好整个孕期都卧床修养,男性妊娠默认不考虑顺产,毕竟男性骨盆狭窄,身体结构不同于女性,很难承担孕后期以及临产的负担,一般医院会在胎儿满36周时安排剖腹产。 


  但赵锦辛不听,挂着水就想往外跑,医生不得已联系了黎朔,想让黎朔来劝这个不听话的病人。 


  “赵夫人问过了,”黎朔低声道,“我对她说你发烧了,别露馅。” 


  “嗯嗯,”赵锦辛笑容很明朗,“知道了黎叔叔。” 


  “你好好养着,我出去了。” 


  赵锦辛说:“等等黎叔叔!你不是来陪我的吗?” 


  黎朔无奈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为什么不能陪陪我,”赵锦辛低声说,“不说话也好,只陪陪我,好吗。” 


  赵锦辛什么都没做,黎朔不是情绪化的人,自然不可能随便对他发火,陪个床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在哪都能工作。

 

  黎朔拿了自己的电脑过来,旁若无人地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敲打,赵锦辛偏着头看他,眼神专注而坚决。 


  你说着不心软不回头,不还是放不下吗。

 

  我一定会把你绑在身边,这辈子都别想跑,黎朔。 

  



  股权分配方案达成共识,合同正式签署之后赵锦辛再没露面,他闹这一场只不过是为了挤开周谨行,凑到黎朔身边,现在找对了路子,发挥了腹中这孩子的用处之后,黎朔显然已经不能随便抛开他。 


  赵锦辛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不少,黎朔再怎么冷言冷语他都笑脸以待。 


  黎朔原本想等他恢复就离开,但他一离开赵锦辛就拒绝治疗,他偏要把这个孩子的命和他自己捆绑在一起,因为这是他和黎朔唯一的也最牢靠的纽带。 


  “你到底想怎么样,赵锦辛!” 


  “黎叔叔,你不该这样问我,”赵锦辛攥着他的手腕,平静道,“你应该问问自己,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才能回到我身边。” 


  “那是不可能的,”黎朔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非要我说个答案的话,那你还是做梦更快些。”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赵锦辛说,“什么都行,你相信我的对吗。” 


  “我不需要你任何东西,我不缺钱,除了这个你还能给我什么,你的感情我不稀罕。”

 

  赵锦辛不放手,黎朔不敢动他。 


  黎朔感到心烦意乱,赵锦辛撑着一副支离病体跟他耗,他打心眼里知道赵锦辛耗不起,赵锦辛也打心眼里知道他舍不得他耗。

 

  赵锦辛说:“医生说植入胚胎四个月左右就稳定了,还剩不到三个月时间,耽误不了你多久,只是陪着我,可以吗?” 


  黎朔先是拒绝了,赵锦辛捂着肚子蜷缩起身体,一脸痛色,不似作伪。 


  黎朔急忙把隔壁客房的医生叫了来,医生检查过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俩,“小赵总身体不好,您还是不要刺激他。”

 

  黎朔知道赵锦辛可能是装的,但并不妨碍他犹豫。 


  对,他犹豫了。 


  三个月……也不是很为难。 


  黎朔考虑再三,答应了这个请求,他不想去梳理这个决定有多少个人感情在里边,只当是他和自己的女儿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

 

  在此之后,他和这个还未出生的小姑娘不会有任何交集,如果赵锦辛坚持生下她的话,或许在她长大后他们还能偶遇,听她喊一句“叔叔”。 


  他的答应在赵锦辛的意料之中,他本来以为不会这么简单,但他低估了黎朔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程度,如果不是还有原则支撑,或许他们两个已经重归于好。 


  赵锦辛打电话搁置了手头很多事,到底是自家公司,朝他爸撒个谎卖个乖就轻易解决了,他将自己的日用品和一些衣物又搬进了黎朔的公寓,从三亚回国后两个人又开始了同居。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一个人兴高采烈,一个人不情不愿。




是的我节奏很慢别管我了!下章和黎叔叔同居安胎!!!

父不能凭子贵的甜辛(4)

避雷:攻生子

无反攻,胚胎孕囊都是植入


  邵群来赵锦辛这里,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骂他一顿——在哪骂不行,非要跑到跟前来。 


  他带了一整个营养师团队,团队配有一个顶尖的私人医生。程秀还在家等他,邵群不可能放任自己留在赵锦辛身边,他很了解这个弟弟,如果身边没人约束,他能堕落到地心里去,但眼下他的身体状况明显不适合他自甘堕落。 


  “听营养师和医生的话,”邵群严令禁止,“不准喝酒,不准找那群人玩,就算想追那假洋鬼子,也一定以身体为重,听见没?” 


  赵锦辛哪敢反驳。 


  邵群不知道想到什么,皱眉低骂一声,扯着赵锦辛的手放在自己圆鼓鼓的小腹上,低声道:“我警告你,在肚子里养个孩子不是闹着玩的,你的肚子会逐渐变大,他会在里边拳打脚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锦辛。”

 

  他这个举动其实是很有效的,赵锦辛不否认在触摸到邵群温热的腹部时心生茫然,也不否认在手掌心被什么东西拱动的时候心存退意。 


  但他不后悔。 


  “哥你放心吧,我没事,你回家好好养身体,别让嫂子担心。” 


  赵锦辛笑嘻嘻道:“嫂子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回去哄哄嫂子。” 


  “操,”邵群急忙拿出手机来看通话记录,李程秀一个电话都没主动给他打,“肯定是等着急了,我不跟你说了,登机了。” 


  李程秀腼腆,不想主动问他,却把电话打到赵锦辛那里去,肯定是在家里等不住了。

 

  邵群来得急走得也急,赵锦辛送他登机后就接到了赵荣天的电话。 


  黎先生和黎夫人要去三亚度假,赵荣天问他争取那个项目是不是也在三亚。 


  赵锦辛心思一转,怂恿道:“爸,你和妈妈也去三亚玩吧,那里气候好,正好我去考察项目。” 


  赵荣天和赵夫人没什么事,当然说好。

 

  赵锦辛摸了摸还一点都不显怀的腹部,记挂着黎朔,既信心满满,又心情复杂。 



   

 

   

  徐大锐找上门来使黎朔略微有些焦虑,他不害怕,只是对那段往事多少有些讳莫如深,邵群的所作所为更给这段往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他不想做额外的事,顺其自然吧,他不惹事,也不怕事。 


  订好去三亚的度假村和机票后一家三口直飞三亚,当地的食材很不错,他们购买了一大堆新鲜食材,打算在住处烤肉。

 

  一家三口感情和睦,在一起时其乐融融,黎朔甚至忘了事关邵群、赵锦辛还有徐大锐的一系列糟心事。 


  此时门铃响了。 


  黎朔前去开门,赵家一家三口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瞬间眼前一黑。 


  “Surprise!”赵锦辛笑得异常灿烂,漂亮的脸和上扬的嘴角,是独属于赵锦辛的蜜糖颜色。 


  黎朔满脸尴尬,“你们……” 


  赵荣天毫不见外地打起招呼来,黎先生和黎夫人见到好友也十分热情,两厢和乐,倒显得黎朔格格不入起来。 


  长辈们各自招呼着,相当热闹,赵锦辛趁他们不注意牵住黎朔的手,料定他不敢在长辈们面前跟他撕破脸,在他耳边低语道:“黎叔叔,我好想你。”

 

  黎朔很想把他甩开,但偏偏听出了赵锦辛嗓音里的喑哑和虚弱,一时难以决断。 


  他把赵锦辛的手掰开,站远了些。 


  “赵锦辛,你和我出来一下。”

 

  赵锦辛笑着跟了出去。 


  别墅外清风习习,黄昏的光线朦胧秀美,赵锦辛的脸色在这样的光下白得透明,黎朔知道他本身就很白,但始终不能从脑海里赶出去的某个念头在提醒他: 


  赵锦辛肚子里的孩子在夺取他的生命。 


  “赵锦辛,”黎朔十分严肃地说,“我再说一次,这个孩子我不会要,趁现在还……” 


  “可是我要她!”赵锦辛一脸心碎,“黎叔叔,这是你和我的孩子不是吗?她还那么小,我要她。” 


  黎朔知道他在演戏,赵锦辛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会有同情心吗?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无奈,觉得痛苦,觉得难以割舍,黎朔脸上已经带上了愤怒的神色,低沉道:“这不是个路上捡的小猫小狗,你要对自己创造出的新生命负责,你懂吗赵锦辛。” 


  赵锦辛立刻抛开那副心碎的面具,笑道:“我不懂,但我知道,每个小孩都需要完整的家庭,这个小baby需要两个爸爸,你说呢,黎叔叔?” 


  黎朔看了他一会,赵锦辛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他所有话都在转着圈为自己求情,极其可笑。 


  根本说不通。 


  黎朔推门回了别墅,烤肉的香味已经散发出来,当地的黑猪肉十分新鲜紧致,上次在周谨行那里就吃过一次,黎朔非常喜欢。

 

  赵锦辛却忽然捂着嘴晃了晃,黎朔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赵锦辛弯着眼睛冲他笑,步履平稳地进了卫生间。 


  “锦辛这孩子怎么了?”黎夫人问,“刚刚看着脸色就不好看。” 


  赵夫人也不知道,“没事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黎夫人说:“那怎么行,小朔,你快去看看锦辛。” 


  黎朔不得不放下手里的蘸料,不情不愿地进了卫生间。 


  赵锦辛正单膝跪在马桶前呕吐,他捂着小腹,纵然思想上不把这个孩子当人看,身体却依然遵从本能地保护着她。 


  他吐得十分剧烈,几乎没有间歇的呕吐使他青筋暴起,但却没吐出什么食物残渣,都是一些酸水。 


  “你还好吧。”黎朔递给他一块毛巾。 


  他很讨厌赵锦辛,但礼节性的关心总不会吝啬。 


  赵锦辛没接,他看上去与平时意气风发,高傲倜傥的模样大相径庭,再骄矜的人怀孕后也只能被妊娠反应摧折。 


  “黎叔叔,呕……”赵锦辛想说话,但涌到喉咙眼的胃酸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连忙俯身又吐起来。 


  黎朔束手旁观,内心五谷杂陈,如果赵锦辛没有骗他,他们两个没走到今天这一步,赵锦辛这样辛苦他一定会悉心照料,但如果真是这样,赵锦辛不会这么早愿意要孩子。

 

  他那么爱赵锦辛,也不会舍得让赵锦辛冒险来孕育两个人的子嗣。 


  没什么好想的,没什么好纠结的,这一切都是悖论。赵锦辛装出一副浪子回头、真心悔改的样子能骗得了谁呢? 


  就算他是真的后悔了,他黎朔不奉陪了还不行吗。 


  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回头的,爱意覆水难收,往事破镜难圆。 


  赵锦辛吐了很久,到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还是笑着看黎朔:“黎叔叔,能扶我一下吗?” 


  黎朔伸了只手臂过去,除此之外不打算付出任何体力劳动。 


  赵锦辛失笑地看着他修长的手,借力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手在抖,黎朔不是感觉不到,赵锦辛猛一站起来似乎没站稳,在他面前晃了晃,几乎要一头栽倒,黎朔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赵锦辛就势倚在他肩上。 


  忍受着头晕眼花和喉咙的灼烧感,赵锦辛在他肩头蹭了蹭,捂着小腹的手越来越紧,“黎叔叔,我好难受,你女儿闹得我特别想吐,你不管管她吗?” 


  黎朔想后退,但赵锦辛虚弱无力的样子看上去根本无法独立站稳,纵使黎朔不想关心他任何事,也不可避免地担心一个有凝血障碍的孕夫摔倒在地上会有什么后果。

 

  黎朔狠心道:“我没参与,所以我不负责,如果你觉得她让你难受了,做手术取出来就是。” 


  事实如此,赵锦辛所有不适都是自找的,他根本不必有任何负罪感和不安。

 

  黎朔心道:是的,这与我无关,我根本不用那样担心他。 


  “真狠心啊黎叔叔,”赵锦辛白着嘴唇笑,“可是我真的很累很难受,你忍心扔下我吗?” 


  他高大的身体似乎支撑不住似的,如果不是靠着黎朔,大概已经瘫坐在地上了,黎朔觉得奇怪,问:“你到底怎么样。” 


  赵锦辛眼眸湿润,疼得抽气:“嘶——可能是刚才呕吐损伤了孕囊,肚子疼。” 


  这个孕囊实在极其不稳定,赵锦辛又不是受虐狂,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他一定会终止妊娠,但他没有,黎朔完全不想回头。

 

  这个孩子创造了无限可能。 


  就比如现在。 


  “我抱你回房间。”黎朔只考虑了几秒钟。 


  赵锦辛怀孕的事赵荣天夫妻俩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不可能若无其事地来跟他们见面,而黎朔也不想让两家父母知道这件事,毕竟赵锦辛是赵家的宝贝疙瘩,为了他冒这种风险,一定会影响两家的交往,从此断交也不是不可能。 


  赵锦辛真心实意地表露出了一脸欣喜,小腹依然抽痛着,但他不在意,把脸埋在黎朔颈间哼哼唧唧。